陛下,是奴才啊。”
太监毕恭毕敬地微弯身,静候回答。
然而,对方的回应却稍显姗姗来迟,过了好几秒后才从里面传出。
“……是恭良吗?”
听见那略显疲倦的声音,恭良垂下的脸孔浮现出讶异之色。
明明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,圣上也很少会展露疲态啊……恭良轻蹙眉头,险些就忘记回答主子的问题了。
“是奴才。”
“嗯,进来吧。”
恭良应了一声“是”,推开房门,如履薄冰地走了进去。
他低头随着自己的脚尖,就算已经靠到秦煜近处,龙袍的摆子已经驾临视野,他也不敢从背后窥视秦煜那怕是一眼,生怕亵渎了对方。
直至拜见了秦煜,对方说可以抬头了,他才在脸上堆满感激,仿佛领受了什么大恩惠般抬头。
“九儿,到北疆了吗?”
“回皇上,三天前,九公主就已经距离北宁城尚有五十余理,现在理该到了北宁城才是。”
问题虽然突兀,但是恭良不假思索就作出了回答。
这已经是近乎本能的反应了。
任何皇帝有可能会问到的问题,他都会尽力预先找到答案,然后铭记于心,务求在皇帝问起时能够马上回答。
──就像现在。
然而,那个问题似乎就只是一个引言。
得到答案后,秦煜并没有任何表示,一言不发的。恭良知道接下来才会是真正的开端。
“我们的宗师似乎抓住了些许端倪,她带着雪麒麟到那里去了。”
经过一阵沉默后,秦煜把话题引到全然不同的方向上。纵然心里已有了个底,但是恭良还是佯作迟疑地探询:
“皇上是指……天眷街的事,还是其余两位的事呢?”
“天眷街的事。”秦煜简短地回答。
对话进行到这个时候,秦煜的视线没有一刻停留在恭良身上。他一直都在眺望夜空,仿佛在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那是个常人目光够不着的地方。
一样的景色分别倒映在秦煜和自己眼中时,是不是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呢?恭良不禁如此想着。
“她们发现墨先生的……”
恭良刻意不把话说清楚。
有时候──尤其在天子面前,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,只要能让对方明白就好了。
“没有,但是天师的小玩意似乎是惹起了‘月白之妖’的怀疑了。”
“她好端端是怎么发现的?这不应该啊……”
北冥有鱼无缘无故怎么就跑到天眷街去呢?该不会是找北国的那位叙旧吧?恭良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恭良啊恭良……”
秦煜发出一声嘲讽的叹息。
“你难道忘了,宗师的直觉几乎已经是一种预测了吗?他们就像是嗅觉敏锐的狗,不仅容易察觉危机的味道,落跑时也快得吓人哪。”
敢把宗师形容成狗的,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秦煜一人了。
“陛下所言极是,奴才谢过陛下的教诲。”
无论如何,恭良还是先讨好地躬身如此恭维了一句。
“你这马屁精。”
“陛下,奴才怎么会是马屁精呢?是龙屁精才对。”
对于恭良拍自己马屁拍到只有“夸张”能形容的程度,秦煜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。
“也罢,反正你们都是这种德性。”
“都是敬畏陛下的龙威罢了。”
恭良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句,然后露出了疑惑之色。
“不知道陛下想如何处理北冥有鱼发现天师的设置一事呢?”
“放着就好。”秦煜相当笃定地说道,“只要没有确切证据,她还不敢在帝都胡来。”
“如果她通报予北国的‘那位’呢?”
“她是华朝的人,苍凛是北国的人。”
秦煜的回答极具嘲刺意味。
忽然间,恭良有点同情北冥有鱼这位天下间的第一人了。虽然已是宗师之身,却依旧无法逃离成为皇帝手中棋子的命运。
在天之子的眼里,这位宗师说不定也只是一件悲凉的道具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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