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晏姑娘，老婆子我也是这么问的，老太太说，张家没安什么好心眼，否则为什么不把自家的姑娘送进去？”
“谢三爷？”
这老婆子看得透啊！
“你说。”
“必须如此啊！”
不等他们反应，只听陈妈又道：“她说：季家祖坟没冒这个青烟，就算冒了，季家的人也没那个大富大贵的命，还是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，别把五丫头往火坑里推了。”
“表少爷啊，老太太聪明着呢，虽然不识字，但谁都没她记性好。”
陈妈用帕子抹了把泪，“可对方是太子府，老婆子就劝了：老太太啊，太子府那可不叫妾，叫侧妃。
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忽的笑了一下：“老太太有时候还嫌小红种的菜不好，喜欢自己亲自动手。”
问什么呢？
男主外，女主内，内外隔着一堵墙，很少会有夫妻逾越半步。
“是啊！尤其窜嫩芽的时候，她恨不得一天往菜园子里跑个三五趟，还左一遍右一遍的叮嘱小红，要看好了，别给人偷去。”
晏三合很轻地眯了一下眼睛，“好处这么多，老太太为什么还是强烈反对？”
“谢府会和老祖宗说些朝廷大事吗？”
将来太子登位，那就是宫里正经的娘娘，再生下一儿半女，这前程，这滔天的富贵，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摊上？
这人要心机有心机，要手段有手段，要狠辣有狠辣，段位比着谢府的老太太不知道高出多少倍。
陈妈笑道：“老婆子我在边上听了直乐。”
这腌臢事儿，亲生儿女都做不到。
晏三合问：“她就半点都不在乎得罪张家吗？”
陈妈低叹一声，“这事老太太和老婆子我说过，宁做平民妻，不做富家妾，做妾难啊！”
“要我老婆子说什么呢？”陈妈也糊涂。
陈妈说完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，“年纪大了，觉就浅了，可也熬不得夜，比不得年轻的时候，能一宿一宿的守着。”
裴笑脸色有些发白，眼神茫然好一会。
“不会！”
这样的人，她横看竖看、前看后看都和渔家女扯不上关系啊。
“不是京中风气如此，而是世情如此。”
晏三合自己都不知道，该问的，不该问的都问完了，所有人能说的，不能说的，也都说尽了。
此刻，他们终于明白，为什么老太太身边只有她一个贴心的？
陈妈：“老太太还说，大老爷、二老爷对张家还有用，一时半刻得罪不了，怕什么！”
宁氏嘴里的老太太人前人后两张脸孔；
陈妈嘴里的老太太，通透世故。
谢知非回看着她，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开裂。
裴笑又补一句：“除非我舅舅他们的话，被我外祖母听去；但也不可能啊，我大舅舅那人，多谨慎啊！”
陈妈何尝不知道做妾难。
可还是没有碰到关于老太太心念成魔的东西。
“可不得乐吗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正因为老太太心里知道难，所以你看季府的姑娘，哪个不是堂堂正正八抬大轿抬进夫家门。”
别的都不说，太夫人临终前两个月，屙屎屙不出，都是老太太用手一点一点帮着抠出来的。
这话，把谢知非和裴笑都吓了一跳。
晏三合也跟着她笑，“谁敢偷老太太种的菜，胆子肥了吗？”
陈妈眼神忽的有些发愣。
她这一愣，晏三合下意识觉得不太对，“陈妈，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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