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张纸有些年头了,看字迹格式,该是一张订货用的货单,王秀禾在晃动的火光之下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全部看完,拇指落在货单底部的一方小印上面。
印记篆刻精美,只有四个字“正川茶楼”。
方泽生问:“姑母可还记得这张货单?”
王秀禾看清印记,如遭雷击,布满猩红血丝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,“不可能。”
“不可能!”
二十年前。
楚州落雪。
大雪下了整整三天,将有半尺来高。
放晴那日,方家家丁来到门前扫雪,从雪堆里面挖出了一个身着破烂衣裳,满身伤痕的姑娘。
那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,绾着未出阁的鬓发,早已经冻得奄奄一息。
家丁急忙跑去书房禀报方昌儒。
方昌儒听闻一惊,带着妻子一同出门查看,所幸在那姑娘的包裹里面找到一封书信,信上写明了她姓甚名谁,来自哪个地方,与方家是何关系,愿方家可收她做个奴婢,让她得以生存。
谢君兰见她可怜,便让家丁将她扶了进去,为她烧水煎药,亲自坐在床边照顾了她一天一夜。
那姑娘醒来甚为感激,跪在床上连连磕头,因家中事宜哭的泪流满面。
谢君兰得知她家中穷苦,母亲改嫁,继父对她非打即骂,为了钱财要将她嫁给一个有钱的傻子,便心疼她的遭遇,让她日后留在方家,让她去茶行帮些小忙。
渐渐的,那姑娘的能力显露了出来,她会算账,还能敲一手旁人所不能及的好算盘。
方昌儒不愿埋没她的才能,亲自带她走商,教她如何去做掌柜。
姑娘感恩戴德,将整颗心全都扑在了方家的事业上,不辞辛苦,从不说累。
年复一年,她所掌管的铺子越来越多,方家的外戚宗亲嫉妒眼红,前来说她鸠占鹊巢,排挤她奚落她,她从不多说半个字。
那时,有一位爱慕她公子要向她提亲,她只考虑了一会儿,便拒绝道,“我此生都愿留在方家还恩,无论旁人如何看我,只要先生和夫人待我好,我便无怨无悔。”
她所求不多,只求方昌儒夫妇长长久久地待她好,不离她不弃她,不要将她赶出方家大门,不要让她再置身寒冷的雪地。
只是好景不长。
那年,她接了一单生意,忙了几天几夜终将货单上的茶品全数备好,却在走货的前一天,被方家的叔伯宗亲押解着,送到了方家外宅的大厅里。
方昌儒位于上首,谢君兰坐在旁边,尽眉头深锁地看着她。
她内心恐慌不安,不住地问是怎么,才得知,她那单生意备错了货,给方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,差点有损方家的名望。
厅堂上,尽是叔伯宗亲对她的冷嘲热讽,说她一个外姓村女,终归成不了大事。她倒无妨旁人怎么说,跪在地上不住地辩解,只求方昌儒能信她一次,却没想方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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